晨夕之間

04

褚冥漾一走出會場大門口，就發現了學弟和某個人正在講話的身影，那人看到褚冥漾後，就帶著信徒學弟走了過來。

信徒學弟興奮的對他說：「冥漾學長，你前幾天說認識很久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今天他正好跟我問路，我就帶他過來了，他還……」褚冥漾揮手讓他安靜，雖然困惑，但他也發現褚冥漾身上正醞釀著風暴。

「呦──凡斯的後人，我來接你了。」安地爾愉悅地看著他。

「安地爾你想做什麼？」褚冥漾不敢輕舉妄動，安地爾的手雖然只是虛攬在學弟身上，但位置剛好可以直接針對要害攻擊。

「做什麼？喔──也沒什麼，只是希望可以更加光明正大，最好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是我的人，你覺得呢？」安地爾伸手挑起褚冥漾下巴。

褚冥漾因為學弟的關係，只好忍住想要逃開的衝動，他知道安地爾絕對不只這樣的把戲，一定還有什麼。

會場內的大螢幕，突然被人切了進去，畫面突然變成了他們在門口對峙的場面，一時間現場一片譁然。

「安地爾！」冰炎看見畫面上的人，馬上就衝了出去，其他Atlantis的代表也紛紛跟上，為了避免發生緊急狀況，現場安全組人員已經就位，並安撫觀眾情緒，同時負責舞台安全的人，也把各校代表引導至旁邊接近安全通道的地方。

當冰炎來到門口看到的就是褚冥漾被挑起下巴的畫面，他想衝上去，但夏碎很快的就拉住他，他們因為比賽緣故，換上了模擬艙專用制服，現在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完全不適合衝動對上。

「啊，凡斯的後人，你看亞那家的小孩來了呢。」安地爾的話讓冰炎一楞，凡斯……凡斯就是當初對亞那下毒的人不是嗎，冰炎不相信褚冥漾會和他有什麼關係。

「啊啦，亞那家的小孩不相信呢？」安地爾詭異的笑著。「凡斯的後人，這就是你不對啦，怎麼可以瞞著呢？」

「褚！告訴我你不是！」冰炎低吼著，他不想相信自己頗有好感的學弟會是凡斯的後人、是妖師還是藥師一族的人……。

褚冥漾沒有回應任何一句話，事實上他除了注意學弟的安危之外，他的通訊器正不停有狀況回報，工程師表示模擬艙的溶液被人下手，浸泡在那之中，輕則半身不遂重則失去生命，接著現場安全組回報會場空調也有被人動手腳，幸虧發現的早，一連串消息都讓褚冥漾不停繃緊神經又鬆了口氣。

但下一秒舞台區的人員卻驚叫了起來，不知為何各校代表突然有人全身癱軟失去力氣，他們只能盡快請醫療人員協助，讓代表們退場，褚冥漾心裡一沉，看了一眼也穿著模擬艙制服的冰炎等人。

「你動的手。」褚冥漾肯定的盯著安地爾。

「當然，不是你教我怎麼動手的嗎？」安地爾故意在話裡設下陷阱，這時候冰炎他們也收到了會場內的消息，兩邊狀況一連接，他們驚訝的看向褚冥漾。

「褚，你背叛我們？」冰炎不可置信的說著，要說對整個聯賽資料最熟悉的人就是他了，加上安地爾的話，冰炎忍不住質問。

褚冥漾聽到著句話後，緩緩低下頭，沉默了幾秒，冰炎他們正想走上前時，「噗！哈、哈哈哈。」詭異的大笑聲突然響起，讓他們的心情落到最低點。

褚冥漾沒有多說，拉過學弟將他踹向冰炎他們，學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最後撞倒千冬歲兩人跌坐在地上。

背對著安地爾，他伸手褪下了通訊器和微型電腦，彎下腰將還閃爍著傳輸燈號的物品，塞進學弟的胸前口袋，嘴巴微微開闔，站起身時他冷冷地說：「友情遊戲，我已經玩膩了。」

他轉身離開，還不忘丟下一句：「安地爾不是要走嗎？」

「啊啦，好吧，本來還想再玩一下的。」安地爾不在意得跟上褚冥漾。

「不准走！」冰炎他們剛想追上去，卻也出現全身癱軟失去力氣的狀況，癱倒在地板上，只能眼睜睜看著褚冥漾越走越遠。

好不容易理解狀況的學弟終於回過神來，他站了起來一直看著褚冥漾離去的方向，沒有換上模擬艙制服的他，沒有出現像冰炎他們一樣的症狀，他掏出褚冥漾塞給他的東西按了幾下。

冰炎看見馬上低吼：「你還做什麼，他的東西說不定會把校內資訊洩漏出去，快點處理掉！」

學弟沒有回應冰炎，只是喃喃自語：「冥漾學長真可憐，沒有人相信他嗎？」

「相信？」冰炎的情緒已經被凡斯這個名字徹底引爆，如果不是因為身體狀況，他估計會揍學弟一頓。

「呵呵……他總是這樣。」一直很安靜的千冬歲這時候突然說話了。「把人推出險境，自己卻掉入地獄。」

「千冬歲，你在說什麼？！」冰炎質問。

「冰炎殿下，你這樣有意思嗎？！」千冬歲大吼，「這段日子想抓住漾漾不放的是你，現在第一個不相信漾漾的也是你。」

突然之間，歷史微妙的重合了，就像當初冥王任務造成的學生會內部分裂，一年級的萊恩、莉莉亞、喵喵都爬到了千冬歲身邊。

「行了，不用吵了。」阿利突然出聲。

會場內傳來趴搭趴搭的腳步聲，醫療人員和米納斯跑了出來，醫療人員迅速的替他們進行診療，幸虧已經有場內的代表的治療經驗，冰炎他們很快的恢復正常。

米納斯則走到學弟身邊望向他，「我是米納斯，主人應該有東西交給你了。」

「嗯，冥漾學長說，如果我相信他就把東西交給你。」學弟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活力。

「謝謝。」米納斯接過東西後，轉身對醫療人員下達命令，「把Atlantis學院代表都送進會場。」

「你以什麼身分再發號命令！」冰炎質疑著。

「我是藍袍，」米納斯出示自己的軍銜卡，「而你們現在都還是病患。」

冰炎語塞，最後他們都被醫療人員送回會場，甚至連換回平常服裝都有人在一旁看著。

進到準備室後，他們發現其他學院的代表們也被集中在這裡，冰炎透過準備室裡的轉播螢幕，發現會場的觀眾雖然表情免不了恐慌但都還算冷靜，只是不知為何人數上好像比早上看少了很多，而且他怎麼記得褚冥漾和安地爾接觸的畫面早就被人切到會場螢幕上，一個活動核心人物的背叛不可能不造成什麼影響。

「貴校校訓的團結真是讓我大開眼見。」七陵學院的一位女代表居然走了過來，站在冰炎面前鄙視著他。

「你什麼意思。」冰炎以為他是來質問褚冥漾叛變的事情，語氣也相當不好。

「你們居然讓漾漾在你們面前被帶走！」雷多馬上忍不住跳了出來。

「那是他自己要走的！是他背……」冰炎馬上大吼，卻一拳被人揍在臉上。

「漾漾不可能背叛。」雅多收回揍人的手，冷冷的說。

注意到他們的動靜，夏碎馬上將冰炎和他們隔開。

冰炎本來以為他們的舉動會被其他人側目，卻注意到現場的奇怪眼神都停佇在他身上，大概是他茫然的表情太過明顯，七陵學院的某個代表走到他身邊撥放了某個影片：「據說會場門口當初裝設了很多角度的鏡頭，就為了捕捉各路貴賓的入場畫面，在會場主螢幕被人切走的狀況下，貴校很立即的將其他鏡頭都切進其他螢幕。」

冰炎本來沒有打算要專心看影片的，但下一秒他卻注意到了褚冥漾放置東西在學弟身上時開闔的嘴型。

「我、會、拖、延、住、時、間、盡、快、將、一、般、民、眾、按、照、計、畫、疏、散。」

冰炎一瞬間覺得自己的世界像是崩毀了一般，下一刻會場還響起了廣播。

「各位好，我是聯賽負責人褚冥漾，因為發生特殊狀況，請一般觀眾與身無軍銜和袍級身分的同學，按照身邊安全人員的指示進行離場動作。」

「各位好，我是聯賽負責人褚冥漾，因為發生特殊狀況，請一般觀眾與身無軍銜和袍級身分的同學，按照身邊安全人員的指示進行離場動作。」

「這是？」庚困惑的問著，冰炎和夏碎也有相同的困惑，他們幾個從來沒有插手過聯賽籌備，甚至後來為了避免爭議，連資料都很少看。

「你們自己學院的竟然不知道？」巴布雷斯的登麗驚訝的說：「這連我們都知道，你們學院為了避免緊急狀況發生，準備了好幾套的應對計畫，這區區的錄音廣播當然也在計畫之中。」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錯過了這麼多事情，冰炎心裡非常震驚。

「叩叩。」敲門聲後是戴洛走了進來，阿利一看到他進來就走了過去，接過了一箱東西開始發給所有人，包括冰炎他們。

「咳、咳，大家聽的到我的聲音嗎？」戴洛按住耳邊的通訊器說，在所以人都給予肯定回覆後，他才接著說：「現場一般民眾與學生剩下最後三分之一，按照目前速度在敵襲之前會完成人員疏散，鬼殿勢力已經朝Atlantis校門口聚集，通過臥底的探查結果，確定他們是打算把這一代的人才剷除並引發國家恐懼與騷亂。」

戴洛透過準備室螢幕將畫面投出來，不少袍級們認出了鬼殿勢力裡的主要頭領──耶呂鬼主、比申鬼主、景羅天鬼主。

「安地爾阿希斯似乎有對鬼主交換過條件，在他和褚冥漾沒有進入鬼殿勢力範圍，不允許有任何動作，目前摸到學院來的斥侯已經全數被安全警衛攔下。」

「這段時間是褚冥漾同學替我們爭取到的，Atlantis學院將會在這段期間備戰，各位學院代表可以各自選擇應戰或退往後勤，透過耳上通訊器的樣貌可以辨別出一般隊員和隊長還有總負責人，歡迎各位前往校門前方與校舍中央的空地，加入Atlantis學院的分組編制。」戴洛說完後，就帶著阿利離開準備室。

他們的離開就像什麼訊號一樣，其他代表也跟著離開了準備室，冰炎離開前還看了會場內一眼，觀眾已經一個不剩，只剩下工程師正在進行最後的收尾。

「走吧，冰炎。」夏碎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麼，這一個早上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們誰都無法保證如果他們是冰炎，會有更好的反應。

來到人力集合的現場，這裡已經有初步的隊伍形成，戴洛、蘭德爾、歐羅妲、林各自佔據了四個方位，並將不同類型的人一一組織起來，先走他們一步的一年級生都已經進入隊伍之中，做起自己能做的事情。

下一刻學院的廣播再次響起，褚冥漾的聲音傳來，就好像他依然待在Atlantis學院一樣：「鬼殿已經開始行動，先鋒組成員請做好準備。」

奴勒麗愉悅的高聲說：「來了，小弟們，讓他們瞧瞧Atlantis學院安全警衛的能力。」

「一分鐘後第一波敵人將與先鋒組交戰，前線醫療組成員請做好準備。」

槍聲開始響起，吵雜的聲音從校門前傳來，冰炎最後決定登上校園圍牆上的瞭望台，已經交戰的人員，呈現穩定的小隊形式，他在那之中還認出了幾位學弟，他們熟練的一擊斃命、毫不戀戰，甚至小心的不讓自己進入敵方勢力太深，這些表現讓冰炎無比驚訝。

「很驚人吧。」扛著狙擊槍在瞭望台待命的人對著冰炎說，這確實是冰炎第一次知道學院也有這樣的作戰能力。

「當初褚冥漾要訓練我們的時候，我們也覺得怎麼可能用的上，沒想到……」他是大學部三年級的學生，原本他曾經對冰炎有很深的崇拜，「我們練了很多東西，如何迅速疏散人群、如何安撫情緒、甚至如何殺人，褚冥漾他曾經說，如果真有那個最後時刻來臨，那他的最後命令會是……活下來。」

一邊準備好槍彈，他接著說：「最後我們故意跟褚冥漾討價還價，所以他留下來了那些廣播錄音，很奇怪……當初明明覺得只是個大部分人選出來的花瓶公關，但此時此刻，卻覺得那些錄音讓人心安。」說完這些他就沒有再說話，專心聽著通訊器裡的命令。

「狙擊組注意，醫療組和後勤組即將上場，務必進行掩護與開路。」褚冥漾的聲音一直在廣播裡傳出來。

冰炎走下來哨口，校園圍牆邊有第一次上戰場的學生，因為習慣不了屍體、血液正在嘔吐，然後竟然擦了擦嘴角，提著槍又出了校門，本來要拿水給他漱口的醫療人員，差點沒把水杯直接扔他頭上，他不是唯一一個不適應戰場的人，卻也不是唯一一個再次回去的人。

緊急指揮中心已經搭建起來，戴洛和阿利正看著地圖討論事情，最後戴洛按了幾個鍵，廣播再次響起：「先鋒組注意，請將戰線往外拓展，目前還只是第一波斥侯兵，戰線太靠近校門之後會有攻入學院的危機。」

「攻擊組組長注意，盡快組織好人手，並向後勤組完成裝備配給，就地待命。」

看著現場狀況，冰炎很難得的覺得自己無用武之地，他看了自己的雙手，最後終於下定決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