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之間

六、誰是誰

一番追逐之後，冰炎和褚冥漾又回到了發現異狀的樓梯間，想到很久以前褚冥漾就這種惹麻煩的體質，冰炎又瞪了他一眼。
褚冥漾被冰炎的眼神掃過，馬上就敏感的抖了一下，趕緊縮減自己的存在感，迅速將牆面前的東西都收拾下來。

沒多久，冰炎看著已經把障礙物移開的牆壁，拿出自己許久沒有使用的長槍，正準備破壞掉那面牆時，褚冥漾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那個……雖然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不過還是通知一下比較好吧？！」
褚冥漾很認真地看著冰炎，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怪，但就是不自覺的提了出來。
冰炎無力的扶額，額角又冒出了幾道青筋，沒好氣的說：「還不快去。」
褚冥漾乾笑幾聲，然後摸摸鼻子認命地自己去做這件蠢事。

「叩叩！那個，裡面那位不知道誰，我和這個房子的主人要破開這面牆壁，請小心找東西掩護。」講完馬上退到冰炎身後。
冰炎看他這舉動，忍不住又給了一個白眼，真是不知道該說他有膽量還沒膽量。

冰炎決定不理這白目的褚冥漾，專心定神的集中力量到自己的長槍上，從樓梯的下方助跑到中斷平台，最後加上跳躍的力量，用力得往牆壁上攻擊。
「砰！」一連串動作伴隨著巨響，牆壁很順利地被開出一個洞，趁著灰塵煙霧還沒有退散，冰炎稍微將洞口處理了一下，避免等等褚冥漾上來會被掉落的碎石打到。

「冰炎……裡面……裡面有什麼？」雖然這樣真的很沒種，但褚冥漾還是覺得剛剛牆壁被破開的瞬間，自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既想知道裡面有什麼但又覺得很害怕。
「冰炎？冰──炎──？……我上來囉？」發現冰炎完全沒有回話，褚冥漾覺得很奇怪，從下面看冰炎好像也只是站著沒有動，得不到回應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去一探究竟。

「褚！不要上來！」
冰炎突然大喊阻止褚冥漾，但來不及了，褚冥漾已經上來到平台，並且清楚的看到牆壁後方的景象：一個跪趴在床邊腳上還有著鎖鏈的人，那個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在叫哪個褚呢？……冰與炎的殿下……。」那個人看著自己和冰炎，然後嘴角扯出怪異的笑容，用著一種嘲諷的口吻，問著冰炎剛剛是在喊誰。

如果說褚冥漾消失對冰炎來說是唯一讓他束手無策的事情了話，那麼今天他遇到唯二了。
剛剛他一破開牆壁，就看見房間裡的褚，一副就是正在等著自己的姿態，如果不是他很清楚褚冥漾正在外面，他絕對不會懷疑面前的人是誰，現在到底有誰可以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褚冥漾同樣呆愣地看著房間內部，看著被鎖鏈拴住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鬼，看著那張大床。
然後褚冥漾突然從腳底發麻到頭皮，因為他剛剛聯想到了自己一直在做的夢境──那個黑暗的房間。

「你……你是……」冰炎走向前幾步，剛要問對方身分的時候，馬上被身後的褚冥漾截斷，他不自覺推開冰炎走到前面。
「你……你是地縛靈？」褚冥漾直接開口問了。
從剛剛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褚冥漾感覺自己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但唯獨對方腳上的鎖鏈他再清楚不過了，那是獨屬於地縛靈的標誌，被束縛在某塊土地的靈魂。
「喔……你很清楚嘛。」他笑了笑，撥弄了下腳上的鎖鏈，那些鎖鏈發出應有的聲響，卻讓褚冥漾覺得有種違和感，看著對方自顧自的撥弄，但對方卻突然又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笑？」褚冥漾不懂，對方好像跟一般的地縛靈不一樣。
以往褚冥漾遇到的地縛靈都已經沒有思想，有的可能還剩下執念，執念嚴重一點就成為作祟的惡靈，有的卻僅僅只是飄盪在那裡，或許會飄散或許不會，但眼前的這個地縛靈好像很清醒也很清楚。
「我嘛……啊！看看我，我把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應該先給你們看看這個啊！」
對方一邊用不小的力道敲擊自己的頭，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褚冥樣本來要向前去攙扶他，但剛靠近一點點卻馬上被他揮舞雙手作勢要攻擊的姿態嚇退，還被冰炎拉回他身邊。

當對方走到一旁之後，他們看見在他剛剛趴伏的位置，有著一具屍體……
「那是ㄕ……。」
「那是褚對嗎？你是褚？你怎麼會在這裡？」褚冥漾剛要問那是誰，冰炎卻像是辨識出什麼特徵，很焦急地拋出一堆困擾他很久的問題。
「怎麼會在這裡？……噗！哈！……哈哈哈！」對方就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笑彎了腰，卻又馬上轉變成憤怒的表情衝了過來，卻被鎖鏈所束縛無法接近他們。

「我也想知道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也想知道！你滾、你們都滾！」很多石塊就像被他的憤怒牽引，一塊塊的浮空朝他們扔了過來，冰炎還想要繼續追問下去，卻被身後的褚冥漾抓住跑了出來。
「哈哈哈，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要出去！讓我出去！啊！！」在他們跑出來的同時，他仍然在大叫，就像是在努力要掙脫離開那裡的感覺。

※

「我要去問清楚！」冰炎甩掉褚冥漾抓著他的手，想要再回到那裡去。
「等等！冰炎！」
「你等一下！冰炎！」
「……你先冷靜一下！」褚冥漾不停阻止冰炎。
最後氣到直接引出水池裡的水潑到冰炎身上，才讓冰炎停下腳步，冰炎也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屋外。

「他的靈魂很虛弱，如果你再去刺激他，他有可能會因為情緒導致的力量暴動而魂飛魄散。」褚冥漾很認真看著冰炎說出他剛剛發現的事情。
「我……」冰炎正要繼續說些什麼，又再次被褚冥漾打斷。
「如果你確定那具屍體是褚冥漾，那他就是褚冥漾，雖然以屍體的風化的程度，應該不會再存在和靈魂的連結，但我剛剛確實有看到他和那具屍體的還有連結存在，然後……」
「然後他應該生前……不會說話，或者說……死前不會說話，剛剛他其實沒有很直接地發出聲音……包括他的鎖鏈，都是有聲音直接傳入我們的腦海……」褚冥漾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要怎麼繼續說……。
「什麼？！」冰炎仔細的回想，這才發現這項他沒注意到的細節。

褚冥漾接著深呼吸一口氣，像是在給他自己說話的勇氣。
他在心理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都變成鬼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反正這世界最不科學的存在就是他自己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然後……我……我跟他……應該是同一個……靈魂，我不會說那種感覺。」
「但我確實有感應到什麼……，有可能是我弄倒燭台的時候喚醒了他……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兩個同源的靈魂距離太相近，所以有了相互的吸引，才讓他醒過來……」
一大段話被褚冥漾吞吞吐吐地講完，也已經過了好一陣子，冰炎剛剛情急下沒有想太多的理智再次回籠，只能看著蹲在面前的褚冥漾，消化著這一天獲得的訊息量。
褚冥漾玩弄著水面上的倒影，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訴他，他其實是分離的靈魂，他一定馬上大笑三聲，然後覺得世風日下，連鬼都有人要詐騙。
但這種事情卻確確實實的發生在自己眼前……他……自己……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冰炎思索著他說的話，還沒來得及提出什麼問題，就看到他直接往水池倒去，馬上反射性地將人一撈，卻發現他已經昏迷不醒，趕緊發了訊息要安因和賽塔過來一趟，直接抱著人跳到宅邸二樓走廊，將人放進自己休息用的房間裡。
他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床邊看著褚冥漾，突然有種不明所以的疲憊感。
如果說在之前和安因他們談話時，他只是很單純的覺得褚冥漾只是忘記了，那麼現在他已經很清楚打從褚冥漾失蹤那時候起，這一切就已經都不單純了。

TBC.